这个秋天里,我的灵魂已经深陷在草原,纵使不得不居住在丛林一般的人群中,梦里也是腾翔的“茂日”(马儿)。
当我要承应关于“讲马”的诺言时,竟不知从何说起,眼前一幕一幕,只能闲闲絮絮地说来~
只到成年以后,我才见到辽阔无垠的大草原。而在我的童年,生长的环境是沙漠,沙漠里围着的滩地~家乡名字就叫“巴润柴达木”(西边的滩地)。有一个初秋的傍晚,童年的我迷失在茂密的芨芨丛中,转了几圈都转不出去,只好绝望地蹲在地下。我什么也没听见,只觉得静悄悄挨过一张脸,“茂日”!马嘴微微地动着,像在微笑,又像是在嘲笑我,然后俏皮地挨过来……我跟着它走出了迷丛。那时是生产队,牧马人是旧台吉(蒙古贵族),小地主成份,也永远谦卑地笑。我作梦都是那匹马,却不敢说它是我的或者与我有什么关系,想都不敢想。
所以当我再一次观看《千古马颂》的某一瞬间,我唤醒了自己的记忆:“茂日”的灵魂一定能够相对应于人的灵魂,造物的原初赋予本来是有意义的,是我们遗忘了它。
我们总是迷醉于那壮丽的图景,辽阔而旖旎的草原上万马奔腾,这样的图景甚至在音乐的表现上都能映现出来。天幕下的草原深远而宁静,有动感,有强有力的动感,一定是马群!奔腾着,涌动着;揪着,扣着,托扶着向往激越的心灵。
然而单景或者近景呢?如果你有一颗朝圣般安静的心,可以去甘肃省博物馆,仰视那尊“马踏飞燕”的圣物。我不知道,真不知道此世中还有没有更美妙的动物雕像如这尊“圣物”一般,去触动人类的集体灵魂?
《千古马颂》中的现代数字媒体技术,实现了另一个幻想:秋天的草原,天边总会看到腾腾前涌的云彩。起伏的高原上空,那淡墨的、玫瑰紫色的飞云,不就是马的造型吗?然而太缥缈,太悠远,太神秘。但我确信:总有有灵的神驹偶尔会探出头来,俯视将要遗忘掉它的草原,问一问为什么?
因为一直在构念着一部书图,需要经常回穿时空,回到“蒙古时代”。一直不明白:蒙古纛徽(苏鲁德)为什么能有我们无法解释的凝聚力?响应那种“神力”的何止是骑手?一定还有“茂日”的参与。骑手与骑手之间,骑手与马儿之间,马儿与马儿之间,一定曾有过一种神异的“协同”。但是理解这幅图景,光靠近代科学提供给我们的解释能力,还远远不够,需要借助诗句、图画和音乐,需要借助我们心的肃穆。
那一天在锡林浩特,偶遇蔡猛先生,他告诉我:要唤醒,唤醒马儿的能力。
一束启示之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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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韩娜